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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不恨高衙内
四十二
杨佑旗和穆蓉燕走出小木屋,穆蓉燕忽然止住莲步,扭头颇有深意地注视起杨佑旗。杨佑旗只得驻足,不解地回望穆蓉燕。
杨佑旗道:“神仙妹妹,为何停歇脚步,之前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冲动怎得突然烟消云散了?”
穆蓉燕扭捏地揪着衣角,一双金莲忐忑不安地跟地上的野草较起劲来,并不理会杨佑旗的诘问。不一会儿工夫,穆蓉燕脚下的草地已经惨不忍睹。
杨佑旗道:“哦,我观今日朝阳仍是于东方冉冉升起,并无异状啊。今个儿神仙妹妹怎么转了性?怎不见横冲直撞那股蛮劲?这遍地野草似乎与卿远日无怨今日无仇,无来由遭神仙妹妹蹂躏摧残,亦不知是尔等福祉或梦魇哉?”
穆蓉燕终于开口说话,道:“大侠,小女子忽感疑窦丛生,猛生苦不堪言之痛!心中一片迷惘,请大侠教我!”
杨佑旗清了清嗓子,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神仙妹妹有何困苦但讲无妨!”
穆蓉燕道:“不许冷嘲,不准热讽!”
杨佑旗道:“杨某岂是那等样儿的人?神仙妹妹只管直抒胸臆尽吐心中块垒。”
穆蓉燕道:“我们到何方找寻契丹人之踪影?此前大侠飞桃相助黑涩会,契丹人可是被那七个小娃娃收拾得一干二净,就算我有内廷七十二种手段酷刑逼供,可也得有个大刑伺候的对象啊!老天爷,我去哪里打听契丹人密会的地点啊?”
杨佑旗扑哧一笑,刚欲张嘴,穆蓉燕急忙指指点点,示意杨佑旗要谨记方才的承诺。杨佑旗并不言语,反而哈哈大笑。穆蓉燕又气又恼,眼见脚下野草已然一塌糊涂,便轻移莲步,企图对近旁的野草横加肆虐。
杨佑旗一把拽住穆蓉燕的衣袖,道:“手下留情,哦……,不对,是脚下留情。”
穆蓉燕委屈道:“说好绝不冷嘲热讽,一转眼就把约定抛之脑后,还大言不惭地讲某人岂是那等样儿的人。我呸!”
杨佑旗抓住穆蓉燕衣袖的手顺势一挡,穆蓉燕的顶级暗器一点儿没有糟践,全被穆蓉燕的衣袖一一笑纳了。
杨佑旗道:“好险,好险!”
穆蓉燕生气地扯开衣袖,背过身去,嘟着小嘴直生闷气。杨佑旗并不急着上前劝慰,反而围着穆蓉燕周遭踱起步来。穆蓉燕把头深深埋进胸前,越发得气恼起来。过了一会工夫,穆蓉燕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杨佑旗,希望眼前这个一副有恃无恐的家伙能为自己拨开云雾。
杨佑旗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言道:“也罢,杨某就舍命陪神仙,与妹妹踏破这方圆百里的崇山峻岭,不寻到契丹人踪影杨某誓不甘休!”
穆蓉燕嗔道:“呆子,偌大的地界何时能寻访完啊?即便找到,恐怕也只能看到契丹人留下的一片狼藉。还想探听消息,简直是痴心妄想。”
杨佑旗道:“那可如何是好啊?真真气煞我也。”
穆蓉燕道:“天可怜见。穆蓉燕赤胆忠心,却报国无门徒叹奈何!”
杨佑旗忍俊不禁,令穆蓉燕莫名其妙。
杨佑旗道:“神仙妹妹一片冰心可鉴明月,杨某自叹弗如。谁言女子不如男?大谬,大谬!”
穆蓉燕道:“罢了,罢了,权当死马当活马医。我即便最终只找到契丹人驻扎遗留的草灰粪便也不轻易言弃!”
杨佑旗终于忍受不住开怀大笑起来,穆蓉燕被杨佑旗的奇异举止惊得目瞪口呆。
穆蓉燕道:“只是辛苦一些,而且极有可能一无所获,大侠小杨也不至于失心疯吧?”
杨佑旗笑得前仰后合,最后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到岔气。穆蓉燕满脸关切,凑到杨佑旗近前,轻轻拍着杨佑旗的后背。穆蓉燕猛地一掌击下,袭向杨佑旗背心大穴。杨佑旗听到耳边风声,右手撑地,竟将整个身躯腾起,倒悬在空中,堪堪躲过穆蓉燕这致命一掌。杨佑旗一个筋斗翻到穆蓉燕身后,左手搭在穆蓉燕的肩头。
杨佑旗道:“神仙妹妹痛下杀手,如不是小杨机警,怕是已命赴黄泉呜呼哀哉了。”
穆蓉燕气鼓鼓地扭头,怒斥道:“无耻,无耻至极。本神仙心中郁闷,你这厮竟然戏耍于我。我恨不得活撕了你!”
杨佑旗道:“小杨一时真情流露,神仙妹妹切勿责难!”
穆蓉燕道:“你看我满怀愁绪,却在一旁幸灾乐祸,十分可恶,不,是万恶不赦!”
杨佑旗道:“小杨难得见到神仙妹妹愁眉不展,所以才莫名失态!罪莫大焉,罪莫大焉!”
穆蓉燕道:“少废话,看了本神仙这许久笑话,大侠有何妙计就别再藏着掖着啦!否则本神仙便施展那七十二种手段让你哭天抢地,痛恨自己为何生而为人!”
杨佑旗轻轻拍了拍胸膛,道:“苍天厚土在上,杨某绝非罪大恶极之徒,为何遭逢如此境遇?”
穆蓉燕道:“还不从实招来!小心本神仙妹妹的霹雳手段!”
杨佑旗道:“何苦来哉?!吓得大侠小心肝扑通扑通的。我招,我全招。”
穆蓉燕转过身来,双手叉腰,杏目圆睁,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免受皮肉之苦,真乃俊杰也。”
杨佑旗道:“神仙妹妹谬赞,何出此言?”
穆蓉燕扬起右手,竖起食指戳着杨佑旗的额头,道:“笨蛋,蠢货,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点基础文言都不知晓,真是七窍通六窍!”
杨佑旗道:“那也不错啊,几乎全通了。”
穆蓉燕道:“说你蠢就奔猪圈,言你笨就上牛栏!七窍通了六窍,就是一窍不通啊!对你的蒙昧我无言以对。”
杨佑旗道:“蒙昧似我这般的笨蛋蠢货却有个法子让神仙妹妹不必踏遍千山万水,不知神仙妹妹作何感想?”
穆蓉燕闻听此言,上前一把揪住杨佑旗的前襟,急道:“你这呆子还如实招来!”
杨佑旗道:“男女授受不亲,神仙妹妹请自重,切勿折辱了大侠的威严与斯文!”
穆蓉燕忙松开手,双手齐上阵把杨佑旗刚被弄皱的衣襟摸得平平整整。
穆蓉燕道:“大侠在上,小女子方才唐突,请大侠不计前嫌,为小女子解惑。”
杨佑旗道:“岂敢,岂敢,马粪,马粪。”
穆蓉燕道:“马粪?”
四十三
穆蓉燕皱着眉头,道:“大侠您还真异想天开,从此处至边陲岔路便有几条,行车走马也是寻常,马匹排泄之物能有何异常?您目光锐利那是毋容置疑,难道阁下还是马粪鉴别大师?”
杨佑旗微笑道:“某再是天纵奇才,也难通晓万事万物啊!不过……”
穆蓉燕奇道:“不过什么?难不成你在消遣本神仙?”
杨佑旗正色道:“借某几枚熊心豹胆,小可也不敢挑衅神仙妹妹的虎威啊。”
穆蓉燕颇有得色,道:“我谅你不敢。你说话总是遮遮掩掩,讲一句藏几句谁能晓得?”
杨佑旗道:“那小可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穆蓉燕催促道:“总是卖关子,莫要罗嗦,无需铺垫!”
杨佑旗道:“从栖霞岭至边关岔路只有三条。一条直抵关隘,一条绕过玉凌河直插啸鸣山麓,还有一条窄路穿灵运谷走澄远茶马道直至通州。”
穆蓉燕道:“你对栖霞岭周边路径竟然如此熟知,听你描述仿佛看到地形图册一般。”
杨佑旗道:“昔日我走南闯北足迹踏遍神州,各地水文地理都略知一二。数年前我率神箭组曾追踪一名叛逃官员途经此地,当时也曾为此逆择何路逃出边境颇为挠头。”
穆蓉燕道:“那你是如何擒获此人的?”
杨佑旗道:“马粪!”
穆蓉燕道:“怎么又是马粪?”
杨佑旗道:“其实没什么玄机。我追踪此逆之前曾研究其仕途履历,原来此人性格阴鸷,反复无常,心思难以揣测。我料想其多数会选窄路,穿谷越峰,至通州走水道。而忧戚意见与我向左,他以为此逆会过玉凌河攀啸鸣山直接出境。”
穆蓉燕道:“忧戚?是那个田忧戚吗?”
杨佑旗道:“正是。我们当时赌了个东道。你猜猜,负者将遭何种惩罚?”
穆蓉燕道:“无聊至极!我才不理会谁赢谁输呢。我可不想‘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杨佑旗道:“俗语讲,磨刀不误砍柴工。古语云,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穆蓉燕嗔道:“简直风马牛不相及,真是不知所云。”
杨佑旗道:“我们前去探营须谨慎,冒下断语,极易徒劳无功。我等思忖清晰必可事半功倍。而我追踪叛臣之经历也对我们做出明智选择大有裨益。何来不知所云之语?”
穆蓉燕道:“好,好,好。你倒是说说你二人赌的东道是什么?”
杨佑旗道:“当时我们说好,输的一方要去庄维花园摘一朵金丝银边牡丹花。”
穆蓉燕道:“你是说众鹰一百单八坛总瓢把子寒商屏的私家宅邸—庄维花园?”
杨佑旗道:“神仙妹妹对江湖掌故倒是了然于胸啊!”
穆蓉燕道:“寒总瓢把子一生挚爱牡丹花,于园艺情有独钟,且甚有心得。金丝银边便是寒总瓢把子亲手培育而成,视若禁脔,宝贝得不行。况且庄维花园有七鹰八隼十三鹫把守,花园外立三重门勾魂摄魄,花园内设三十二道机关狠辣凶险,简直可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你们的东道赌得有点托大。”
杨佑旗略微有点不好意思,道:“年少轻狂,胆大妄为啊!”
穆蓉燕道:“最终是谁赢了?”
杨佑旗道:“我们兵分三路,我取窄道,忧戚奔玉凌河追去,其余人等沿大道杀向边关。窄道颠簸崎岖,灵运谷林深路曲,一路上艰辛异常。此路平日罕有人迹,随行的神箭手皆认为我绝无胜算。我们一路疾行,我一直注意路上是否遗落马匹之新鲜粪便,起初碰上的马粪干燥,越追越远,马粪也越来越湿潮,终于谷口追上逆臣,当时那厮已精疲力竭,我等未费吹灰之力便立马成擒。”
穆蓉燕道:“如此说来,田忧戚竟然败在马粪上,悲乎!那你俩赌的东道田忧戚是否履约?”
杨佑旗道:“忧戚一向争强好胜,总欲与我一决高下。此番受挫又岂能示弱?我本已向他言明不必介怀。不过忧戚还是义无反顾地去采金丝银边牡丹花。我一经发现忧戚无了踪迹,便径直奔庄维花园而去。我隐身忧戚身侧护佑其周全,饶是如此,忧戚也是拼杀得伤痕累累。”
穆蓉燕道:“大侠您也估计好不到哪去!七鹰八隼十三鹫那可是江湖闻风丧胆的狠角色!能冲破三重门与三十二道机关的武林人物也是屈指可数的!即便是闯过三十五关,抵住七鹰八隼十三鹫的围追堵截,侥幸杀到花圃前,你二人已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假如寒总瓢把子现身,我猜只需伸出一根指头就能把田忧戚放倒,就算你奋不顾身,也只有和挚友共赴黄泉的份儿!尔等竟冒天下之大不韪孤身赴险,真乃胆大包天!”
杨佑旗道:“神仙妹妹算无遗策,当日情形与你描述并无二致。”
穆蓉燕道:“面对一代枭雄寒总瓢把子,你二人何以自存?”
杨佑旗道:“你猜我们采到金丝银边牡丹花吗?”
穆蓉燕道:“大侠您如今活蹦乱跳站于本神仙近前,自然是从庄维花园拣了条残命回来。不过寒总瓢把子面对两个遍体鳞伤已近灯尽油枯境地的后生能手下留情已是不易,岂会将金丝银边牡丹花这心头好拱手相送?”
杨佑旗道:“寒总瓢把子问忧戚:‘浴血奋战只为一花,何苦来哉?’忧戚答:‘大丈夫重诺,虽万千人吾往之。’寒总瓢把子问忧戚:‘宝刀酬壮士,香花馈璧人!君浴血奋战可为佳人?’忧戚指向我,道:‘我输兄长一朵花!’寒总瓢把子沉吟片刻,亲手摘下一朵硕大无朋的金丝银边牡丹花交到忧戚手中。”
穆蓉燕为之动容,赞道:“寒总瓢把子,真英雄!田忧戚,好汉子!”
杨佑旗道:“你猜后事如何?”
穆蓉燕道:“此等血性汉子的行径不能以常理揣测。猜不出!”
杨佑旗道:“那就且听下回分解!”
穆蓉燕道:“不愿讲,本神仙还不乐意听呢!你二人如此癫狂,绝不止庄维花园采花这一桩,你们的命还真是硬!”
杨佑旗黯然道:“是啊,我们当年并肩作战,于生死边缘游走简直是家常便饭,我们和阎罗判官黑白无常熟稔得紧!”
穆蓉燕惊道:“啊,天可怜见,竟然凶险如斯。你们是如何三番五次逃出生天的?”
杨佑旗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休戚相关不离不弃。当然还要蒙上苍厚爱,我们兄弟俩沾了些许运气,才从诸多九死一生之危局侥幸生还。唉……”
穆蓉燕:“过往已然尘封,是我勾起你对昔日之回首,导致你黯然神伤可非我所愿。我们还是言归正传,究竟我们该从哪条路追寻下去呢?”
杨佑旗道:“契丹贵族生性狂傲,世代为马上英雄,但此行乃是密会,不宜大张旗鼓。通往边关的大路自然不在考虑之列。”
穆蓉燕道:“剩下两条路我们该选哪一条?”
杨佑旗道:“若你是契丹贵族,你会作何选择?”
穆蓉燕道:“我选……”
四十四
杨佑旗道:“二选一是最艰难的抉择啊,神仙妹妹可要谨慎思忖!我绝不会与你分道扬镳,老木头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护佑神仙妹妹周全。本大侠此番出动纯粹是名护花使者,从未奢望能拯救众生。”
穆蓉燕道:“别这么快就把自己撇清,口口声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可是这等人儿?本是真性情,何必遮遮掩掩扭扭捏捏!”
杨佑旗道:“随便你怎样想,我无法左右你的心思,更拦阻不了你的忧国忧民。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我都会形影不离。”
穆蓉燕道:“好,好,我便不揭露你灵魂深处一闪念了。其实你之前的长篇大论已经把心中的答案告之本神仙啦!”
杨佑旗道:“哦,我言语中还有弦外之音,杨某始料未及啊!”
穆蓉燕道:“契丹人精擅骑术,性格也算豪爽,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如果我是契丹贵族便选翻越啸鸣山脉趟过玉凌河,之后选某一僻静隐秘之所与中原来使密谋。来如疾风,去如骤雨,何等畅快淋漓!”
杨佑旗应和道:“一直不相信心有灵犀此等说法,今朝才算大开眼界,神仙妹妹简直窥破某的心机,如今只有心悦诚服才可表达出某的钦慕!一言蔽之,服!”
穆蓉燕撇撇嘴,满脸的鄙夷,道:“信口开河,本神仙何等英明神武,岂能为你等宵小欺瞒?既然目标已然确定,我们即刻启程不可有片刻耽搁。大侠啊,时不我待,我等只有只争朝夕的份了!本神仙性甚急,先行一步了。”
穆蓉燕话音未落,已经发足狂奔而去。杨佑旗轻轻摇了摇头,快步追随。
玉凌河发源自啸鸣山脉落英峰,沿山势逶迤而行,初奔涌湍急,直至正阳坡,水流减缓,钻进无常林,滋润千亩密林。延河道涉足无常林,炽热夺目的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冠遮挡过滤,只有微弱的光亮热度侥幸洒落在深绿色的苔藓和灰褐色的灌木之上,显得斑斑驳驳错落有致,越发深入光照渐次衰弱,最终陷入一片黑黢黢的阴森冷酷。
突然一大片火光意外地映入眼帘,火光映射出一圈鹿砦围绕的一座临时营地。十数株一人合抱粗细的栎树早被伐倒并且整齐地堆放在一起,旁边插着十根笔直粗壮的树杈,二十余匹塞外骏马的缰绳皆被拴在上面。在这堆原木旁边搭建了五顶毛毡帐篷,帐篷前的空地被清理干净,一堆形状各异的煤块堆在毛毡帐篷远侧。空地中央支起一圈木柴,木柴上淋着黑褐色油状液体,木柴里堆着不少煤块。篝火旺盛异常,十余名体格魁伟的契丹武士每人身下都垫着整张黑熊皮,围着篝火取暖闲聊,丝毫不会感觉出密林深处的阴冷潮湿。
篝火上架着一整只关外绵羊,贯穿全羊的长铁钎匀速地被一名契丹厨师转动着,篝火贪婪地舔噬全羊滑腻的油脂,油脂逐渐软化,在篝火烈焰狂热中半推半就地沉醉其中,不由自主地丧失最终底线,飞蛾扑火般地投入那炽烈的源头,伴随着声声嘶响在锥形柴堆中消逝无踪,而烤肉的香味越发浓郁,另一名契丹厨师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不停转动的烤全羊,一旦火候恰到好处,他便示意转动铁钎的助手暂停,自己弯腰俯身,右手持短刀,左手托木盘,刷刷地挥刀如电,一片片薄厚适中的烤肉落入盘中。
一阵洪亮的喝喊声从毛毡帐篷群居中矗立的那顶帐篷里破空而出:“烤肉好了没有,殿下我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再不给殿下我把烤肉端上来,若是恼了我,我将卫番巢里你这厮剥光了架在火上烤,跟着殿下我这些年,怎么还是这么慢慢腾腾!急煞某也!”
契丹大厨卫番巢里一听到主人不耐烦地喊叫声,忙不迭地应和道:“好了,好了,香喷喷热腾腾,火候刚刚好!卫番巢里伺候殿下来了!”卫番巢里右手一甩,短刀插进烤架的立杈之中,身体顺势一扭,朝着毛毡帐篷一路小跑赶了过去。卫番巢里奔至毛毡帐篷门帘前收住脚步,躬身施礼,朗声道:“首厨卫番巢里为殿下恭献炙肉!”
殿下在帐中言道:“休要废话,还不快快呈上来!”
卫番巢里用右手撩起帐帘一角,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伸了出来,卫番巢里恭恭敬敬地把木盘稳稳当当地放在白嫩小手之上,小手连同木盘倏地缩进了毡帐里,卫番巢里目不斜视迅捷无声地垂下毡帘,谦卑言道:“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没过多久,殿下道:“首厨就是首厨,手艺就是了得,待回转北国本殿下自有重赏,退下吧。”
卫番巢里应道:“殿下隆恩,小的惶恐,小的告退!”
殿下忽然言道:“回来!”
卫番巢里怔了一下,眉头微皱,应道:“殿下,有何不妥?”
殿下道:“剩下的烤羊大伙儿分了吧。”
卫番巢里眉头稍舒,应道:“谢殿下恩赐!”卫番巢里转身缓步行至烤架前继续细致入微地研究烤羊的火候。围坐在篝火旁的契丹武士早就听到殿下的话语,个个面露喜色。
毡帐里温暖如春,正中央挖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火坑,炭火熊熊燃烧,坑里的铁架上悬挂的陶罐里沸水滚滚。精赤上身肌肉遒劲的契丹王子怀中倚着一名娇艳如花的女奴,王子粗糙的大手肆意蹂躏着女奴薄纱下柔嫩的雪肤,另一名女奴跪在王子身侧,手捧木盘,头深深埋在胸前,契丹王子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时不时从盘中抓起香脆的烤羊肉片塞进血盆大口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契丹王子对面坐着一名身着中原服饰的英武汉子,看着契丹王子肆无忌惮地举止不置可否,嘴角偶尔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英武汉子手捧一只青玉古朴茶盏,茶盏中的雨前龙井热气腾腾清香四溢,根根垂立的叶尖灵寂自在,飘出的香气清净脱俗与眼前香艳糜烂的场景格格不入。
契丹王子在伸手抓肉的同时眼神也会偷偷瞄上一眼英武汉子,但只匆匆一掠并无停留。
英武汉子道:“王子,此次相会地点之选择实在出人意表,董某甚是钦佩!”
契丹王子道:“董云先生,此地林密幽暗隐秘异常。中原智者曾云:林深莫入,此番驻扎违背常理,固然凶险,但也十分安全。”
董云道:“福祸相依,殿下对中原文化颇有心得啊!”
契丹王子道:“我契丹部族地处寒苦之地,冰天雪地时节为了存活茹毛饮血也是常事。平常百姓虽因贫寒没有机会学习中原文字,但两族边境互市风土互相渗透,我契丹子民从汉族边民处也受益良多。不才身为契丹王子,家中延请汉族私塾先生开启蒙昧,某甚喜之。”
董云道:“王子真性情,好文学,今后定有一番作为!”
契丹王子道:“那还需仰仗中原志同道合之士与契丹里应外合,各取所需,各得其所啊!”
董云道:“此次董云主人刘大人差遣在下与王子会晤共商大计,不知王子有何高见?”
契丹王子道:“方才本殿下已然说过谋略核心,董先生何以毫无反应啊?”
董云道:“核心乃是里应外合?”
契丹王子:“不然,董先生尚有何高见?”
未完待续
作者\乐问
编辑\杨帅